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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轉身我下樓...(26)
fumijan.bbs@140.119.164.16 (敷米漿

步入終點 我與你的關係

請不要毀壞了我 最後的逃避


拿著手機,我很想馬上傳一封簡訊回給她。但令人掙扎的是,我甚至不知道自己該傳些什麼。

匆匆忙忙的把手機收進口袋,抬頭再望了一下二樓的燈光。坐上車,回家。

因為考試結果而來的不安心情,瞬間一掃而空。

很奇妙的,在這一秒鐘我覺得很 滿足。因為我一點也不孤單,一點也不。

毫不猶豫地,我拿起電話,打給成照寒。只想再說一聲謝謝。

「喂,還沒睡?」

『嗯,還沒。到家了?』

我深呼吸,怎麼著聽到她的聲音不自覺的緊張了起來。

「嗯,沒什麼,只想跟妳說一聲,今天,謝謝妳。」

『不會。晚了,早點睡吧。』

「關於妳剛剛傳給我的簡訊....。」

『嗯。』

「我不是很清楚妳的意思,不過,這樣子很危險。」

『危險?為什麼?』

「沒什麼,早點睡吧。」

『好吧,等你想說的時候,再告訴我吧。晚安。』

這一通電話,遲了很久。

一直以來,成照寒都在等我的電話。我知道。

這種等待電話的滋味,真的是相當不好受。好像我當初等著李芷媛的電話一樣。

看電視的時候,只要廣告,就會摸摸手裡的BB CALL。出門買晚餐的時候,也不

會忘記回頭確定電話響了沒有。

一直在等,一直在等。等著一通不知道會不會響起的電話。

結果很清楚,答案很明瞭。沒有,我始終沒有等到李芷媛的電話。

或許,當初我如果試著撥一通電話給李芷媛,情況會大不相同。

所以,這一通沒有撥出去的電話,遲了更久,遲了更久。

冬天,快要結束了。

台北的冬天,不知不覺的漸漸溫暖了起來。

常常聽到人家說,在雪落下來之前,溫度是最低最低的。

那個時候,才是冬天真正最冷的時候。

那麼,在眼淚落下來之前的那一秒鐘,溫度是不是也是最低最低的呢?我不知道 。

或許,在眼淚還沒有落下來的那一秒鐘,心裡感受到的溫度,才是最低最低的,最冷的一刻。

我沒有哭,我沒有掉下眼淚,沒有因為李芷媛的離開落淚。

那麼久了,我的眼淚,連一滴也沒有掉下來。

那麼我的心到底冷了多久,到底,溫度多麼低。

這種被抽離的感覺,實在不好受。

這種感覺,我甚至不知道該怎麼跟成照寒解釋,不知道該怎麼樣告訴她。

我最害怕的,就是原本單純的關係,突然有了緊密的交集。

然後可以預期的,這種緊密的交集,會因為其中一方的離開,而變成兩條平行線

,不可能會有再次相遇的一天。至少對我而言是這樣的。

台北的天空不再那麼冷,也不再那麼嚇人。

只是很快的,大學裡面最快樂的時光就要過去了。

而我大學生活中,最重要的戰 友,也即將解散了。

好快,畜生二人組解散的日子快要到了,原本裝作糊裡糊塗,

什麼都不知道的我 們,也開始感受到即將離別的味道。

在啟鴻出發的前幾個禮拜,阿朋這個畜生不負他畜生一號的美名,

想到了一個荒 謬到了極點的方式做紀念。做我們即將分別的紀念。

不知道有沒有人看過一齣日劇,「池袋西口公園」。

裡面有一個很經典的畫面,就是所有的主角,開著一台名貴轎車,

高速行駛過有測速照相的路上,然後伸出手比著「耶」的姿勢。

沒錯,阿朋這個腦袋裝著大便的畜生,就是想來這一套。

「拜託,不要開玩笑好不好,這樣子很扯耶。」

啟鴻聽到,一邊笑一邊回答。

『欸,一輩子也就這麼一次,當作紀念嘛。』

阿朋非常非常正經的說,還開始擬定計劃路線。

「那,被拍下來的罰單誰出?」

『當然是一起出啊,是錢重要還是朋友重要?』

「廢話,當然是都重要啊。」

我看看啟鴻,還是決定說出我的真心話。

『好啦,就這樣啦,我去調查一下有測速的地方,

然後我們就其摩托車,輪流載 對方,這樣子就都拍的到了。』

「輪流載?你的意思是不只一張唷!銬,我下個月沒飯吃你要養我。」

『喔,還好照片寄到林北已經在日本了,不然我看我也不用去了。」

「放心啦,我們一定會寄給你的,還會附回郵信封。」

阿朋一邊說,一邊奸笑。

『附回郵信封幹嘛?』

「廢話,當然是要你寄錢過來啊!」

我一說完,阿朋開始瘋狂大笑。

其實也沒什麼好笑的,但是總覺得這種場面,以後可能不容易看到了。

我們拼命的笑,一邊互相打來打去,還繼續研究行動實施的路段。

這麼荒謬的事,我們真的做了。我一直覺得個人兩台車有點不完整,

所以我打了 一通電話給成照寒。

當她聽到我們要做這麼違反社會善良風俗的事的時候,

很意外的,她顯得相當興 奮。果然她的身體裡流著飆車族的血液。

那一天晚上,我們輪流載著對方,拍了大概五張。最困難的是要抓住閃光燈亮的

那個瞬間,所以我們都是一路把手比著V的姿勢,一邊回頭。

這樣騎車真的很危險,不過既然為了留下一點紀念,那就勉強可以接受。

其中一張,是我載著成照寒,她回頭比V的樣子。

不過,我只是回過頭去,手上沒有比著V。

因為,我隱隱約約聽到成照寒口中說著。

給你載著的感覺,真好。

這麼瘋狂的行徑結束了以後,大家都覺得好滿足。

畢竟這種事情也不是一般人在一般時候可以辦到的。

大家一起吃過宵夜,鬧了好一下子,然後決定回家。

在回家之前,啟鴻甚至開心的胡言亂語,讓我懷疑他是不是嗑了藥。

不過說真的,真的很開心,雖然沒有什麼離情依依的傳統感人場面。

畢竟要兩個畜生加上我抱在一起,眼淚鼻涕和在一塊的感覺真的很噁心。

送成照寒回家,感覺的出來她相當開心。

她已經不只一次問我為什麼要找她跟我們一起紀念,我只是笑笑,沒有回答。

在她上樓之前,她又問了我一次。

我還是笑笑,笑著看著她。

看著她一副要哭要哭,流浪狗的表情,我只好回答她的問題。

「沒有為什麼,就是想到妳,就這麼單純。」

『這是真的嗎?』

我點點頭,笑著看著她。

『那麼,你想到我的時候,有沒有想到,李芷媛?』

心頭猛的一驚,我的笑容變的極度僵硬。

這一瞬間,我連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只能呆呆的看著她。

『你有沒有想到,她呢?』



(未完)

                          我有沒有想到 她呢?

你轉身我下樓...(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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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愛可以計算,那麼我愛妳

如果愛可以證明,那麼我愛妳

如果愛要有公式,那麼,那麼

對不起,我真的忘不了妳


有多久沒見你 以為你在哪裡
原來就住在我心底 陪伴著我的呼吸
有多遠的距離 以為聞不到你氣息
誰知道你背影這麼長 回頭就看到你
過去讓它過去 來不及 從頭喜歡你
白雲 纏繞著藍天 如果不能夠永遠走在一起
也至少給我們懷念的勇氣 擁抱的權利
好讓你明白 我心動 的痕跡

林曉培的心動,突然間不知道怎麼搞的,在我耳邊響起。

我搖搖頭,試著說服自己。看著成照寒,我突然間有種赤裸裸的感覺。

這種感覺,就好像看牙醫一樣。把嘴巴張的開開的,你有幾顆蛀牙,有幾個假牙

,通通一覽無遺,連想躲藏的機會都沒有。

眼前的這個人,總是毫不留情的,把我試圖想要隱藏起來的想法,

硬生生的拔出來,然後用著我最熟悉的眼光看著我,

逼著我把壓在心裡的感覺,不想提到的感覺,放在我的眼前要我承認。

巷口傳來一陣狗的吠叫聲,凌晨的溫度有點微涼。

很快的,台北的天空不再像我想像中的那麼冷,很快的,我也會忘了李芷媛。

我這麼相信著,深深的相信著。這個世界上根本沒有什麼事情是忘不掉的,只要給我時間。

「我是不是問了不該問的問題?」

我看著成照寒,把安全帽和口罩脫了下來。

『我有,我有想到她。其實應該說是我一直都想著她。』

「包括我在你身邊的時候?」

『我不知道。』

「我很喜歡你的,很喜歡很喜歡。」

她退後了兩步,伸手撥了一下頭髮。

「我覺得你說話很有趣,對人很體貼。只是在你有趣的背後,我總是感覺到一點點孤單的感覺。

所以我問了林朋生,他告訴我有關你的事。我原本是很想放棄的,真的。

可是那一天在陽明山上,我忍不住說出來。你知道嗎,要女生說出這種話是需要很大的勇氣的。」

她低下頭,從包包裡拿出一疊東西。正確來說,該是一疊像是信一樣的東西。

我看著她的動作,想著她的話。有種熟悉的感覺,有李芷媛的感覺。

「雖然你沒有說什麼,也沒有當面拒絕我,但是說真的,我的心還痛了一下。」

她抬起頭,走向前,遞給我那一疊像是信的東西。

這是不知道第幾次,我看著她流眼淚,然後拼命的努力忍住。

「我覺得你應該不知道該怎麼告訴我,我也不敢非得要你回答我,所以我就用寫

信的方式,每次我想放棄的時候,我就寫一封信,告訴自己要堅強,告訴自己

要相信你。順便在信裡面罵罵你這個木頭,告訴你我喜歡你。」

她哽咽著,還是很努力的想要把話說的清楚。我看著流著淚的她,

手足無措。很想像電視裡演的一樣,走過去抱住她,拍拍她的肩膀,替她擦乾眼淚。

但是我的腳就好像是長在地板上一樣,想拔也拔不出來。

我發抖著,鼻子覺得酸酸的,逼的我抬起頭來看天空。

「我多麼希望,你可以被我感動,多麼希望,你可以開心起來。

我好希望,我可以讓你知道,我有多麼喜歡你。」

擦了一下眼淚,她抬起頭來看著我。我好怕,我好怕。我有一種退到無路的感覺

,我不知道我該怎麼做,可以讓她不要難過。

「但是現在我決定放棄了,我決定要讓自己放棄了。我是真的喜歡你,但是我喜

歡的是完整的你,不是被過去壓的喘不過氣的你。所以,所以。」

她越說越激動,眼淚越掉越多,越掉越多。


「所以請你回過頭去,做一點努力好嗎?請你回過頭去,讓自己不要後悔好嗎?

請你回過頭去,即使難過,回過頭去挽回她好嗎?

回過頭去,看看自己的幸福在哪裡好嗎?」

『對不起.....。』

「不要說對不起啊,笨蛋。回過頭去讓李芷媛知道你有多喜歡她,

或者,你有多愛她,你沒有對不起我啊。」
 
  她走向鐵門,靜止了幾秒鐘。就這樣安安靜靜地站著,一點聲音動作都沒有。

  我不知道該說些什麼,該做些什麼,心裡好沉,鼻子好酸,腦袋轟隆隆的響著。

「給你載著的感覺很好,很幸福。只不過,嗯。只不過,

你應該是載著你自己想要的幸福才對。我很希望那是我,很希望那是我。」

我走向前去,陪著她一起上樓。看著她不斷抽慉的背影,

我的心好重,好重好重。好想讓她不要這樣難過。

走到門口,她跟我說了一聲再見,沒有回過頭。

我幾乎是用我最快的速度,盡我所能的飛奔下樓。
  
這一次,她沒有轉身,我卻依舊得要下樓。

這一次,我沒有說再見,就這樣用我最快的速度離開她的視線。

我依稀可以感覺到她在背後看著我的眼神,

因為直到我坐上摩托車,樓梯的燈光都沒有熄滅。

我把她寫的信放在車廂裡,戴上安全帽和口罩。伸出我的手,

朝著樓上揮了一下,然後小聲的說了一聲再見。

再見,成照寒。

我不知道我會不會回過頭去找我要的幸福,我真的不知道。

只是妳知道嗎,我跑,我用力的跑著離開妳。

因為我不想要忍受再一次見到離開的背影,妳知道嗎?

妳知道,我最害怕的是什麼嗎?

我不要,我真的不要這樣讓我自以為是的幸福,再一次出現,然後狠狠的被敲碎。

我不要,我不要再一次知道這樣的痛,我不要。

這種感覺,是一輩子也忘不掉的,那麼,一次就好了,一次就好了。

等到我準備好了,等到我可以忘了那種痛,等到,等到我真的可以不要害怕。

可不可以,讓玻璃瓶裡的碎花,在瓶子裡面燦爛就好了。

可不可以,不要讓它又再一次讓我抱著希望,接著又讓我絕望。
  
 我對著樓梯的燈光,拼了老命的把頭抬的高高的。

深怕一個不小心,我的眼睛會流出奇怪的東西。

好冷啊,雪降下來的前一刻,好冷。
  
一直到樓梯的光線熄滅,我才騎著我的銀色閃電離開。

我耳朵還是響著林曉培的「心動」,心裡響著成照寒剛剛說的話。

過去讓它過去,來不及,從頭喜歡妳。
如果不能夠永遠走在一起,也至少給我們,懷念的勇氣,擁抱的權利。
好讓妳明白,我心動,的痕跡。
有多久沒見妳,以為妳在哪裡,原來妳就住在,我的心底,陪伴著我的呼吸。

妳就住在,我的心底,陪伴著我的呼吸。

再見了,李芷媛。

(未完)    
 
            誰知道妳背影 這麼長   
        回頭就看見 妳

 

你轉身我下樓...(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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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這個樣子說了再見,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做出了什麼決定。

我想著成照寒流著淚把信遞給我的樣子,總是覺得有一些罪惡感。

冬天結束了,氣溫逐漸地回升當中。不知道有多少年沒有像今年冬天一樣的冷了

,連馬祖都下了雪。
  
我無所不用其極的想要找點事情來做,在應該是今年冬天最後一波寒流的晚上。

我甚至想要衝到合歡山上去賞雪,不過阿朋說現在上去湊熱鬧只是去給人賞而已

,而且,他的那一台小TOYOTA上了山不一定下的來。

我在淡水,除了山上以外,這裡該是北部溫度最低的地方了。

「馬的,連馬祖都在下雪了,不知道那裡的阿兵哥怎麼過唷。」

「欸,啊你找我出來也說一點話,你是舌頭抽筋喔。」

我狠狠的瞪了阿朋一眼,點起了一根煙,把打火機丟向他。

「馬的,要不是今天啟鴻沒空,我才懶得跟你一個人來這裡勒。」

他自顧自的唱起「阿兵哥,呷饅頭,呷的嘴巴黑漆漆」,

然後把打火機丟回我身上,我沒有接到。

「我跟你說喔,我哥當兵的時候啊,他同梯的一個人的女朋友兵變,跟人家跑了

,然後寄信給那個人要他把所有照片還給她。然後你知道嗎,那個男的很難過

,就跟所有的人借照片,借了很多張女生的照片,然後回信給她,上面寫著,

妳自己挑出那一張是妳的吧,我忘了妳長什麼樣子了。很好笑喔。」

我把打火機撿起來,朝阿朋身上丟過去。

「馬的,你很沒幽默感耶。」

他一邊說,自己倒是笑得很開心,然後跑過來踢我一腳。

我和他就這樣一邊搓著手,一邊追來追去。真的很冷,我們打了一通電話給啟鴻

,叫他起床尿尿。然後就聽到電話的這一端髒話連連,那一頭也是銬來銬去。

漁人碼頭旁,兩個瘋子跑來跑去的咆哮著。

我喜歡你,就好像透明玻璃瓶中的水那樣清楚,那樣搖晃著。

雖然你的眼神總是凝望著遠方,我卻遲遲無法從你那樣聚焦的眼光中脫離。

我很想放棄,但是當我無意間搖晃了瓶中的水,思念的芳香撲鼻。

單一方向的想念,總有一天會有連結。即使,你還是凝望,遠方。

愛情,離開與靠近是一樣的不容易。我等你,我等你。

茶色的信封,上面寫著娟秀的字體。左上角畫了一顆愛心,上面打了一個叉。

淡淡的香味,簡單的幾行字。

『欸,我要不要打給她?』

「你說什麼啦。」

『我說,我要不要打給她啦。』

阿朋對我聳聳肩,拿著打火機在地上劃著,一道一道的火光在地上閃。

『我想打給她。你看怎麼樣啦。』

「你確定嗎?」


『你知道我說要打給誰嗎?』

「不知道。」


『那你還隨便回答我。』

「你自己都不確定了,我問你那麼多幹嘛。」

  打火機在地上劃出一道道的光線,一道一道的,亮啊亮。

這樣的光線是稍嫌微弱了點,在冬天的晚上。

「我們一起跑到沙崙去好不好?」

『不好。』

  阿朋點點頭,把打火機收到口袋裡,朝著我走過來,踹了我屁股一腳。

「這樣子去不去?」

『不要。』

阿朋看著我,對著我陰險的笑了一笑,然後從口袋裡拿出摩托車鑰匙晃啊晃。

『好啦,我去。你這個賤胚子,竟然用這招來威脅我。』

「我可沒有,我是說那我們騎車過去。」

為什麼總是脆弱的想哭,即使一再告訴自己要堅強。

當我聽著你說光亮造成了陰影,眼淚差一點就要掉下來了。
  
但願,你的陰影不再。但願,我能夠照亮你。

但願,你能清楚,我努力的想要堅持下去,是這樣的辛苦。

不想等待,卻又這樣掙扎著,堆積著,難過。

  海邊,光線微弱的什麼都看不到,倒是星星難得一見的清楚。

  第二封信,淡粉紅色的信封,信的左上角畫著一個嘴角向下的哭臉。

眼睛旁邊還畫了一滴眼淚。

阿朋賣力嘶吼著張惠妹的「聽海」,

右邊看不見的地方隱約傳來有人罵著「銬邀,吵死人了」的聲音。

阿朋對著我傻笑,我和他點起了煙坐在沙灘上,也不管是不是乾淨。

我拿出手機,藍色的光在這樣的環境下顯得耀眼,或者該說是,刺眼。

「怎麼樣,決定了沒有?」

我對他搖搖頭。

「馬的,你做事真的龜龜毛毛的。」

他丟了煙頭,把我的手機搶過去。

「我幫你關機啦,這樣就不會一直去想啦。」

「你喔,就是那種身在福中不知福,還把福給踢走的人啦。」

  他把手機搶過去,並沒有關機,只是打起了貪食蛇。這種NOKIA手機裡的遊戲,

真不知道為什麼有那麼多人喜歡玩。

也不知道坐了多久,他把手機丟回來給我,說了一聲「走吧」,

然後自顧自的拍拍屁股站起來。

『等我一下。』

「幹嘛,坐在這裡等著變化石喔。」

吹著海風,淡水真的冷的多了。

身上好像有拍也拍不掉的鹽巴,臉上感覺黏黏的,拍也拍不掉。

我這麼跟阿朋說著,他只罵我一聲「白痴」,

然後說拍不掉不會回家洗一洗就好了。洗一洗就好了。

是不是要步入終點了,我與你的關係。

只不過是這樣平淡的感受,多了一點掙扎和猶豫。

我在乎,像不得不在冷冽的空氣裡綻放的花一樣。

即使我呼喊了千萬次,在心裡,你依舊是屬於你自己。

你看得到,我為你流的眼淚嗎。你看得到,我等待的孤單嗎。
  
在戴上安全帽以前,我看到了成照寒的孤單。

也許是這樣的吧,在我看到第三封信以後,沒有勇氣繼續看下去。

好像我真的知道成照寒的心情一樣。

  我不知道我看完所有她寫的信,會不會真的成照寒有著一樣的心情。

但是我只知道,現在是冬天,這裡是淡水。

淡水不會下雪,即使多麼多麼的冷,淡水不會下雪。

所以這裡會一直這麼樣的冷下去,直到寒流離去。

不會下雪嗎,我不敢肯定。下雪前的一刻,氣溫總是最低的。

第一次,我在阿朋的面前哭,很丟臉,很丟臉的哭著。


(未完)


下雪,在冬天的最後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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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一千多個日子,從來不知道自己處在這樣的臨界點。

說起來也好笑,我看著成照寒的信,卻想著李芷媛哭了出來。

淡水,沙崙海邊。我在阿朋的面前崩潰,

把我所不知道的累積了好久的情緒一股腦兒的丟出來,也不知道阿朋接不接的住。

扣掉我不小心黏在阿朋摩托車上的鼻涕,

還有跟阿朋拿衛生紙的時候不小心碰到他的手覺得有些噁心以外,其它的一切正常。一切正常。

我試著去體會成照寒的感受,怎麼搞的把自己弄成這付德性。我坐在摩托車上,

目光停留在她的信封上,看著信封上的圖案,有淋著雨的雨傘,嚎啕大哭的女孩

,還有少一隻翅膀的天使。

或許這樣在別人的面前哭需要太多太多的勇氣,我發覺我沒有辦法打開其它任何一封信,

沒辦法繼續讀著成照寒的心情。這樣,需要太多太多,太大太大的勇氣,我,辦不到。

阿朋拍拍我的肩膀,好像試著想安慰我。

這句話的重點不在「安慰」兩個字,在「好像」這兩個字。

當他拍拍我的肩膀,嘆了一口氣,而我也在心裡想著阿朋真是個好朋友的同時,

我差一點沒有把他的手直接抓起來給來個重重的過肩摔。

「你的鼻涕弄到我手上了啦。」

一邊說的同時他這個畜生還狠狠的在我肩膀上「狗」了一下。

『馬的,你真的很煩耶。』

「好啦,走了啦,你的鼻涕都快變成冰柱了。」

一路高速飆著,也不知道握著手機的手現在是凍僵到什麼樣的一個程度。

除了在路上停下來加油,說了一聲「九五,加滿」以外,阿朋一句話也沒有說。

晚上的車子少的令人慌張,尤其是在這麼冷的晚上。

總是會不小心以為自己就會像這樣子一路騎啊騎的,不知道該騎到什麼時候才會到達目的地。

甚至還覺得,會不會一直就這樣坐在摩托車上,永遠不會下來。
  
「你只不過是一個把事情複雜化,然後開始逃避的人。」

停下摩托車,阿朋把安全帽拿下來。

「其實一點也不難的,仔細想想看。面對這種事,就是要一點點的衝動。

不去試試看怎麼知道一定是不好的?」

阿朋點了一根煙遞給我,我對他搖搖頭。他把煙拿回去,吸了一口,吐了一堆煙

也分不清楚是霧氣還是香煙,然後罵了我一聲「龜毛」。

「你現在就好像站在門口,猶豫著是要走出門去還是走回去。其實沒那麼難的,

把眼睛閉起來,就走出去就對了嘛。」

『走出去?走去哪裡?』

「走到你該走的地方去啊,蠢豬。」

阿朋把煙頭彈掉,拿著煙蒂走到垃圾桶丟掉。

「如果覺得害怕就不去嘗試,那愛迪生怎麼發明電燈泡的?」

「阿嬤說,很多事情閉上眼睛忍一忍就過去了。」

 阿朋自己笑的很開心,走到我的旁邊推了我一下。

「剛開始可能會有一點痛喔。哈哈哈。」

阿朋這個畜生說起來倒也夠朋友,這樣子兩三下就把氣氛搞的輕鬆許多,也不再那麼尷尬。

我不由自主的跟著笑了起來,雖然不知道是真的開心還是單純的想開口笑一下。

  「如果真的不行的話,我只能告訴你,她不是你命中注定的那個人,

你也不是她命中注定的那個人。」

『我不相信這一套的。』

「那我告訴你,這一次你必須要相信。」

『為什麼?』

「因為你一直沒有辦法微笑的承認自己很幸福,可是你的幸福卻還是在。

像這種五顆星等級的幸福,我看就算拿戈巴契夫的額頭來照也找不到。

你就是這樣的一個,在幸福裡卻不知道自己很幸福的悲哀的人。」

阿朋點了第二根煙,這一次他沒有遞給我,自己抽了起來。

「我只能跟你說,你要把握,真的要把握,你一定要相信我。」

「因為我知道的,我知道的。」

『你知道什麼?快點說啊。』
  
阿朋拿出手機按了半天,把手機遞給我。我看了一下,是簡短訊息。

阿朋聳聳下巴示意我按下讀取鍵。


  不管結果如何,我等待著。不是我不想努力追求幸福,只是這樣的幸福對我來說,

太辛苦。所以我只能待在原地,等待。

  

或許我會聽家裡的建議,到國外遊學,不過一切等到結局的那一天再說。

請你不要告訴他,不要告訴他,好不好。

 

「怎麼樣,決定了吧。」

看完了兩通簡訊,我拿著阿朋的手機發楞。

除了意外阿朋這麼關心我和成照寒之間的事情以外,也很意外事情竟然會這樣子的轉變。

我跟阿朋拿了一根煙,對他點點頭,把他的手機丟給他。

「馬的,摔到地上你就給我賠一隻新的。」

我拿出手機,對著它深呼吸了好一下子。我不停的隨意亂按,在我的電話簿裡。

除了阿朋和啟鴻的電話,還有成照寒的號碼。

我除了深呼吸,不知道還能做些什麼。拿出了打火機把煙點著,

然後狠狠地吸了兩口,把煙吐出來。

『喂,李芷媛嗎,是我,我是徐家浩。』



(未完)


                               命中,注定。
 

你轉身我下樓...(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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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是深呼吸,我想結局也不會有多大的變化,

不過只是安定一下自己的情緒而已,所以我一直深呼吸。

阿朋把煙盒裡最後一根煙點燃遞給我,把煙盒揉的像一團包過鼻涕的衛生紙一樣。

我把煙嘴用手指頭擰一擰,因為我不想沾到阿朋的畜生口水。

 深呼吸,我用力的深呼吸,胸口劇烈的起伏,我的心裡也是。

阿朋很識相的轉過頭去,沒眼眼睜睜的看著我出糗。

我很用力的深呼吸,也很用力的哭著,像這樣從臨界點崩潰,崩潰的乾乾淨淨。

我左手拿著手機,右手拿著阿朋遞給我的煙,手心冷的沒有感覺。

感覺這種東西是挺奇妙的,有的時候一點點的接觸也會有很大的感覺,有的時候

,即使整個東西放在掌心也感覺不到存在。

冷,是一種感覺,我的手現在的感覺。

太冷了,卻冷到我的手一點感覺都沒有了,也是另外一種感覺。
  
沒有感覺的感覺,真正令人害怕。
  
但是討厭的是,為什麼不是我的心裡沒有感覺,我就不會像現在這樣,

不斷的深呼吸,拼命的深呼吸,用力的深呼吸,來平撫我現在紛亂的感覺。

「喂,李芷媛嗎,是我,我是徐家浩。」

「妳,應該還沒睡吧,以前記得妳都是晚睡習慣的。」

我吐出白白的煙霧,把自己緊緊包圍住,不留一點空隙,讓自己去多心。

「三年了,跟妳從毫不保留,到完全分開。」

「不知道,妳現在是不是很幸福,是不是過的很愉快。」

我深呼吸,回頭看看阿朋。

「其實我一直沒有說的,我以為自己不在乎。雖然每天都會不自覺的想到妳,

我還是逼著自己去忘記。只是,三年了,三年來我一直被這樣的框框鎖緊,

鎖在妳給我的框框裡。記得妳說過,即使我們分開,也不會有恨。我很確定這一點

,我們不會有恨,不會的。只是,我一直沒有說出口,一直沒有說出口。

那時候,跟妳分開,我的心好痛。我以為不會太久的,只是像這樣自以為了三年,

似乎一切跟我想像的不一樣。」

阿朋還是背對著我,我用拿煙的手對他比了中指。

「我一直沒有告訴妳,我真的,很在乎,我不想這樣失去妳,不過一切好像太遲了。

不,是已經太遲了。」

「現在,我想告訴妳,一路走來,有妳真好,

雖然妳先退出,退出這個遊戲,這個故事。」

「這個故事,我一個人繼續寫下去,感覺很孤單,很害怕。我好怕,

這個故事會不會寫不完,我好怕,我會不會像這樣,再一次錯過。」
  
「我想告訴妳,妳說的沒錯,我是笨蛋,我是大笨蛋。

所以在那個時候,我沒有告訴妳。」

「現在,有一個很好的女孩子,把幸福放在我的面前。

我是笨蛋,所以讓她難過 很久了。我真的是大笨蛋。」

「我現在正抽著煙,妳最不喜歡我抽的煙。不過,這是最後一根了。

我將要把我抽了八年的煙戒掉。妳知道嗎?我要戒掉了。我真的要戒掉了,因為...,」

我深呼吸,這似乎已經成為我現在唯一可以做的來的事。

我試著盡量讓自己的心情穩定,說出我想說的話。

「我抽完手上的煙,我就要把妳忘記了。」

『講完了,這麼快?』

「嗯,因為你一直在旁邊偷聽,所以我講的特別快。」

『我才沒有偷聽咧。』

「那你怎麼知道我講完了。」

『你到底講了些什麼?』

我對阿朋比了一下中指,然後趁機踹了他屁股一下。他把安全帽往我身上丟過來

,我也把剛接過手的安全帽招呼回去。

我把手上的煙丟到地上,狠狠地踩了幾下。

「我抽完手上的煙,我就要把妳忘記了。」

 阿朋一邊踹著我屁股,他的屁股也沒閒著。居然在大樓警衛室的前面給我來一顆無敵霹靂大響屁,

真害怕這好久不見的絕技會驚動到管理員伯伯,然後我這個月的管理費要多付五百塊。

因為空氣污染。

這樣打打鬧鬧的,感覺也挺不錯。只是我的耳邊還是響著剛剛電話裡的聲音。

「您撥的號碼目前停話中,請查明後再撥,謝謝。The number you dial....」

我把手機拿出來看了看,不自覺得笑了起來。

阿朋在我旁邊,又放了一個屁,也對著我露出他標準的畜生微笑。

我的「中指僵直症」又以最快的速度發作,然後一腳往阿朋的屁股踹過去。

我看著煙蒂在地上的模樣,好像看到這三年來自己的掙扎。我就這樣,硬是忍著

,假裝自己不會難過一樣。我就這樣,在後悔與猜測中徘徊著,

然後自己以為自己過得很好,過的很幸福。

凌晨三點多,原本正忙著整理行李的啟鴻也來了。

我一個人,跟兩隻畜生,在樓下警衛室前面「打打放放」。

基本上,阿朋建議我用「打打鬧鬧」來形容會比較好一點,不過我個人認為,

打打放放比較具有臨場感,比較有現場的「味道」。

警衛伯伯一直用關愛的眼神注意著我們三個,不過倒是沒有任何勸阻我們的舉動

,警車也沒有突然間趕到把我們三個抓走。

三年,幾乎整個大學的歲月。我跟眼前的這兩個畜生一起,混過了這三年。

好快,好快。很快的,一個就要到日本去了,一個要跟我繼續在這裡鬼混。

三年,我就跟眼前這兩個畜生一起。還有,李芷媛給我的框框裡。

我抽完手上的煙,我就要把妳忘記了,李芷媛。我抽完手上的煙,

我真的要把妳忘記了,李芷媛。這一次,我真的要,把妳忘記了。

您撥的號碼是空號,請查明後再撥,謝謝。


  謝謝。


(未完)


                               我是,笨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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